诰承帝在民间名声极盛,以勤于政治,躬秉圣资,爱惜万姓,而皇威四讫,天下翕然称治。目今掖廷宫人甚少,多为东宫潜邸旧人。寿昌宫后殿面阔五间为康贵妃住所,东、西配殿及其余配殿皆无低位嫔侍附居滋扰。诰承帝以太子生母顺贵妃陈氏疾甚宜加保养不擅出,下旨赐居长阳宫。长阳宫为内廷东六宫之一,位于咸阳宫之东、永安宫之北,远离乾清宫,是东西六宫最冷僻的院落。长阳宫侧殿亦未敕谕其他嫔妃随住。 朱禄媛最是个天真烂漫莽撞品格,又立即的苦苦伏地哭诉,“驸马固然有错,倘或就因这个事上怎么样了,孩儿还活着有甚么趣儿。娘娘不看女婿,女儿的分上,只看大姐儿的分上罢。生父获罪,她日后就是光彩的?婚事怕也艰难了。”说着汪汪的滚下泪来。康贵妃被这个蠢顽女儿气的两肋生疼,叱咄一声“不争气的孽障”,到底也是不忍心女儿青春丧偶守寡,命人将她搀起,缓和了脸色道,“陛下今儿必来的,你安心候着就是了,休得再妄言招祸。” 朱禄媛欢喜之余心下疑惑,诰承帝平素性子不是宽仁慈爱好说话的,她娘何以笃定?康贵妃不置一词,宫女恭谨扶着臂进至寝殿。袁善祥既无故拿自己作了筏子,过后定加倍补偿于她。见面三分情。见不着是没法儿。连日来莫说朱禄媛,连文氏自己和儿子庄王都未能瞻觌圣颜。诰承帝再冷酷寡恩,看在亲女儿、亲外孙女儿面上,不免顾恤私徇几分。 其实继后待人公允无欺,处置宫中庶务妥帖齐备,行事又极大方,比起先孝恭肃皇后张氏嘴甜心苦,两面三刀,后宫女人在袁后手下的日子甚是优容和睦。但康贵妃仍憎厌极了她,恨她独占了诰承帝溺爱殊宠。不患寡而患不均。没有袁善祥之前,朱厚炤待府里一干女人俱淡淡的,总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自从纳了袁善祥,他的妻妾们方知自己夫君并非天生薄情,能让他怜爱动心的,惟有那一个罢了。 后殿明间开门,东侧放花梨木雕楼阁裙板玻璃隔扇,将东次间与明间隔开。康贵妃先退入耳室,贴身宫女伺候更衣后,绕过次间花梨木透雕牡丹孔雀纹落地罩,在东梢间南窗木炕降座。朱禄媛往下首一张玫瑰椅上坐了。宫人忙捧上茶和糕点果子来。康贵妃与女儿色色斟酌该如何启事,务使无一些遗漏不当之处。二人不时望向北墙紫檀木条案上的自鸣钟,又几番遣人去前头悄悄的打听信儿。 天已将至酉初时分,才寿昌宫的内监喘吁吁进来报告消息“来了,来了”。朱禄媛喜的唿的一声,冲到落地花罩外。康贵妃跟着站起身,又款款坐下,向外叫道,“媛儿回来。”朱禄媛忙复身转来,悻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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