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靛蓝直裰的男子迎上来,笑盈盈道:“兄台是买下城东酒楼的柳东家吧,在下南陔,是扬州商会的商主。” 顾烟萝想到流民的话,不正是那施粥的南商主。 许听竹行云流水作揖,礼数周全。 风月雅集自然携妓,南陔见顾烟萝容色清妍,花明雪艳,心照不宣,举袖引路他们坐下。 她环顾四周,穿绢布材质的大约都是商贾。 律令贵农贱商。农户贫苦,允许穿丝绸。而商贾富庶,止衣绢布。可这些流民,连饭都吃不上,又怎穿得起这昂贵丝绸呢。 目光扫过,竟看见那天驿站的张通判。她心中一紧,低头攥住了许听竹衣角。 许听竹眼波倾注她神情,福至心灵,将她揽在怀里,埋首在他胸膛处。 此刻顾不得相依时,心中不适,低眉随他而行,落座席上。 那通判正和旁人喧笑,未曾认出顾烟萝来,毕竟流放时容颜灰败。 一个白袷蓝衫的青年男子正拿起文扇,欲要题诗,方才抬眸看见顾烟萝,兀地顿笔。心神晃漾不已,笔下不自觉徐徐翰墨。 觥筹交错,丝竹如沸。 四方游士、盐商来扬州,多是为了扬州瘦马,席间多品评名妓才情样貌。 许听竹对这些意趣缺缺,未曾言语。他乔装身份来此,不是为了狎妓的。顾烟萝静静听着,虽然坐在一旁,尽力不抵着他。 昆曲悠扬,许听竹也曼声轻吟起来。 顾烟萝听得是姑苏话,吴侬软语,在他磁沉的声线下,分外惑人。 姑苏,她杏花烟雨里长大的故乡,如今一听乡音,竟心中酸涩起来。 顾烟萝坐在一旁,低声道:“你是姑苏人士?” 他眼波倦怠,饮了口酒:“你不也是。” 自嫁人后,她就离了姑苏,去了金陵。他这般人物,她在闺阁之中,外言不入,自然没听过。 可许听竹知道,她当年还未及笄时,仅是清风浮掠,吹拂幂篱皂纱,露出容颜,那惊鸿一瞥,足以引动姑苏城。 此刻题诗的蓝衫男子径直走来:“这位姑娘,在下蓝渠,这文扇赠与佳人。” 顾烟萝眉心一跳,偏首觑许听竹,见他神色如常地将酒一饮而下,恍若未闻。 只好温婉出声:“谢过公子,我不能收。” 许听竹闻之眉目舒展,嘴角挑起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施施然接过文扇,语调温润,令人如沐春风:“阁下这把文扇不错。” 但是顾烟萝听出阴鹫之意。 “可惜这字,这诗,流俗不工,难赠佳人。” 蓝渠一噎,愠怒道:“那兄台题诗一首,好让大家开眼。” 许听竹不喜作诗,只读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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