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和五角星的红色,塑料蝴蝶的亮色叫人心暖。
博士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转头对邦达列夫说:“这里太冷了,只有北极罂粟能开花。它的花期对女孩们来说就像是过节。可也只有两个月,现在花期早都过了。少校同志,希望您能送这些女孩去温暖的地方,看五颜六色的花。”
“尽我的力吧。”邦达列夫说。
雷娜塔望着赫尔佐格博士和邦达列夫的背影一声不吭,直到他们走远了,才扭过头继续在角落里寻觅。她用脚踩过每一寸草地,留心着墙根下每一处可疑的痕迹。
她并不是在找北极罂粟,她刚才面不改色地撒了谎。跟外表完全相反,她是个撒谎成性的女孩。在这里,每个人都得学会撒谎,因为说真话的结果很糟糕。雷娜塔在撒谎这件上比其他人都有天赋,她撒谎的时候面无表情,眼中也没有一丝波动。护士们叫她纸娃娃,她们觉得雷娜塔就像个纸娃娃,没有表情,连心都没有,被打骂了都不会哭。所以护士们甚至懒得体罚她,因为总要听到一些哭声才说明体罚有结果,没人有兴趣鞭笞一个纸娃娃,对它施加任何疼痛都是徒劳的。
雷娜塔其实是知道痛的,但她也知道挨打的时候要忍住不哭,因为越哭她们打得越欢。
她在找黑蛇留下的痕迹。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月圆之夜她都会梦见那条黑色的巨蛇,它如肆虐的狂龙那样把黑天鹅港口折腾得摇摇欲坠,最后盘踞在教堂高处眺望北冰洋。
那是个很好的梦,梦中紧锁的房门会打开,雷娜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又是个异常真实的梦,在梦中她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月光从一扇扇小窗中照进来,每一个转弯每一处景物都那么真实。她甚至能走到孩子们不许踏入的禁区,她走进图书馆坐下来,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大书默默地读,想读多久就读多久,没人打搅她。她可以去厨房里拿东西吃,炉火上总是有烤着的面包,无论雷娜塔早去还是晚去,面包总是烤得恰到好处。渐渐地,雷娜塔越来越期待月圆之夜,期待那整整一晚的自由。
直到某一天,她忽然开始怀疑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真的。那一天,护士们带着孩子们参观从不准他们进入的图书馆,雷娜塔赫然发现图书馆的布局跟她在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而月圆之夜她读过的那本书就插在书架上同样的位置,雷娜塔清楚地记得在梦中自己读完书之后把它插在了那本厚厚的年鉴旁。雷娜塔试着在月圆之夜坚持着不睡,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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