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身朝外看,渡过洛水出平昌门,再往南除了寺院,人烟逐渐稀少了。记得以前他提起过槐花林,那时候她并没有太上心,没想到他果真把那片林子买下来了。只是初冬时节,叶子都落光了。十里槐林在暮色里延伸,枝桠纵横,难掩萧索之意。
车子上了一条笔直的小路,黄土垄,两边有深挖的排水。铜铃叮当里往前奔去,渐渐有亮光撞进视野里来。一簇簇火红的灯笼高高挑在枝头,把这凋零的冬季装点出别样妖娆的味道。
槐林深处有栋屋子,大木柞,黑瓦白墙红抱柱。走得更近些,看见门前的台阶上站了个人,依旧是白绢纱的广袖襕袍,习惯性的拢着两手。见马车杳杳驶来,脸上露出轻浅的笑意。待车停稳了上去开版门,门后的人拢着风帽,整张脸都掩盖在绒绒的镶边后面。他认得这件大氅,虽然叫他有点不痛快,也不好立刻发作出来。只是隐忍着,将她一把抱下车。没打算让她自己走,干脆一气儿送进屋子里去。
弥生被他放下来的时候有点尴尬,呆站在地中央不知所措。他也不言声,把她的氅衣解下来,推开窗就扔了出去。她嗳了声,“我的斗篷!”
他斜了她一眼,“到我这里来,穿着他的行头,你这是打我的脸么?”
她嗫嚅了下,“那又怎么样!”
环境对人的影响其实很大,她在宫里可以义正严词,因为那宫阙给她壮胆,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份,自然而然就能摆出威仪来。可是一旦离开那里,感情上没有了支撑,她还是那个不怎么上进,甚至有点唯唯诺诺的笨学生。
他踅过身去,“你不是有事来找我么?先帝看着,那可什么都做不了。”
他说话总是这样,一语双关,能占便宜绝不错过。她听得心头一颤,再想想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吸取了教训,不愿意兜圈子了,只道,“轻宵说你明早要出远门,我这么晚来打搅你也是出于无奈。夫子神通广大,我不说,想必也能猜到我的来意。”
他却不紧不慢的朝月牙桌前去,指指对面道,“坐下说。”
弥生没计奈何只得落座,桌上有菜,有烧得旺旺的红泥小火炉,看样子是打算要同她畅饮几杯了。酒桌上谈事是男人的做法,她之前在这上头栽过跟斗,这回便分外的留心。
他牵着袖子站起来给她斟酒,喃喃道,“你来的时候看见这林子的全貌了吗?我半年前开始命人打理,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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