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看天,天上阴云密布,雪倒是停了两个时辰,但也未见阳光。她如今就在这柔仪殿里待着,不踏出福宁门半步,禁中的情况也不知道,便问秦让,“许久没有贵妃消息,她目下如何?”
秦 让哦了声道:“官家下令将她圈禁在宜圣阁,未得召见,不许轻易走动。虽没有证据证明崔竹筳是受贵妃指使,但这种事,分明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官家又不傻, 乌戎国君也知道厉害。先前乌戎人是想借贵妃登位的,现在贵妃反倒掣了乌戎的肘,恐怕乌戎人也要放弃她了。其实这些公主的命运,当真没有什么好的。有用之时 抬爱着,待得无用了,各人自扫门前雪,连爷娘也顾她不得。”
她不置可否,自己的处境也不乐观,所以没有多余的热情去同情别人。说起崔竹筳,她心里仍然非常难过。到最后他是一心一意想带她归隐的,若他没有杀乳娘,她何至于那么恨他?所以罪魁祸首还是乌戎,最该死的是乌戎靖帝,当然还有梁贵妃。
在外面站久了,背上一阵阵冷上来。她转身回殿里去,边走边道:“我不能出宫,禁中也不许祭奠。你替我派个小黄门出去,我乳娘的墓前,还有宁王、崔先生、阿茸,都给他们化些冥钱,让他们好过年。”
说起来委实唏嘘,半年死了四个,一个接着一个地送走,都是最亲近的人……不敢回想,想起来便觉得日月无光。
秦让应个是,顿了下又问:“崔竹筳的墓前也要烧化么?”
她点了点头,“人死债了,不要计较了。只可惜我人在汴梁,走前嘱咐府里管事逢年过节给我爹爹烧车马的,现在打仗,怕人早跑了。”
秦让却说不会,“您在钺国做皇后,钺军攻进城,必定绕开您的宅邸,府里人都会安然无恙的。”
她笑了笑,“如此甚好,你去办吧!”
秦让领命出去,她在榻上坐下,刚捧起书,听见录景的声音,怒声斥骂秦让,“像个毛脚鬼,赶着去投胎么?”
她忙到殿门上查看,秦让缩着脖子退在一旁,想是出门的时候撞上了官家,录景骂他是为解围。
她冲秦让摆了摆手,遣他自去办事,笑脸迎过去道:“外面真热闹,官家去观礼了么?”
他说:“嗡嗡的,吵得头都疼了,还不如回殿里来。”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套孔明锁递给她,“东华门外市集正盛呢,你听,隐约能听见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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