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满周岁的时候,就被家中奴婢扔进了井里,幸好那是口枯井……不过等到家人发现时,我也已经没有了呼吸。父母割舍不下,没有立即把我下葬。结果三天之后,我竟然又活了过来。五岁时,我随父亲路过括苍山,被仆人从山岭上推下去,衣服挂在树上才幸免于难。”
“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吕光一脸庆幸,只是心中未免嘀咕,这徐阁老的爹妈得多缺德,才能惹得徐家的下人,不断朝个孩子下手?
只是徐阁老显然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他一直都认为这是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体现。
“老夫二十一岁探花及第,先考却旋即去世。服阙回到翰林院,却又得罪了张骢,被贬去穷山恶水的延平府当推官……说起来,海瑞也在那里当过教谕,不过老夫比他早了二十年。”
“后来在地方上一步步升迁,好容易被恩师夏贵溪提拔回朝廷,恩师却又被严分宜所害。老夫又被打压了整整十几年,为了保全自己,实现抱负,老夫委曲求全、受尽屈辱。好容易熬到严嵩倒台,又国事糜烂,边关告警。等到送走了先帝,又碰上高肃卿那个冤家,连带着新君不喜,黯然致仕……哎,老夫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徐家掏出粉色的罗帕,擦拭下眼角道:“这寻思着致仕了,终于可以过几年想过的日子了,又摊上这档子事。我算是看明白了,老夫如那些戏文里的美人一般,这辈子就是个受苦的命。”
吕光不禁一阵恶寒,主人的少女心越来越盛了呢。他赶忙换个话题道:“是不是让两位爷暂时离开江南,到远处去避避风头?”
“唔。”徐阶也知道,海瑞要动手,徐璠和徐瑛肯定是首要目标。不过他还是不相信,海瑞能从自己家里,把他俩抓走。
“老夫已经命两个孽障足不出户了,海瑞再疯狂,也不至于抄我家吧?”
“应该不至于。”吕光想想也是,不过还是提醒道:“但总是要为两位爷准备好退路,以防万一。”
“嗯。”徐阶点点头道:“回头风声过了,老夫安排他们去浙江,或者更南的地方住几年。”
“主人更要保重自己。”吕光拭泪道。
“好,你也保重。”徐阶点点头,和吕光出来书房,先给徐五写了封信,讲明原委。又分别给京城诸位大佬,和汪汪队长们修书,言辞之谦卑凄凉,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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