啕大哭起来。尔童庆幸自己没走,惊疑不安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嫂子,你别哭,有什么问题我们想办法解决……”
主管夫人红肿的眼睛盯着尔童,目光里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愤怒,嘶喊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就小皮的命最不值钱……”
尔童隐约猜到了是跟赔偿有关的事宜,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主管夫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哭得浑身抽搐:“……老外就算了……从古到今中国人的命就没老外值钱……可是一起死的四个人,就是小皮的赔偿最少……人都没了,我要这钱干什么……可我就是受不了,小皮的命比别人的贱……”
“为什么?”尔童脑子一片混乱,几乎吼叫出来。
“户口啊。”主管夫人的声音像是撕裂什么一样,几乎要撕裂尔童的耳膜:“他是农村户口啊。一起死的四个人,除了老外,一个本地人,一个内地哪个省会的人,都是城市户口啊。”主管夫人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就小皮是乡下人,是农村人……算赔偿的时候,按户口算的那一部分就最少啊……”
尔童沉默了。这不是他能安慰得了,开解得了的问题,相反,他自己也惊愕不已,而且满心疑惑。
就算自己真的实现了梦想,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像皮主管一样,命比城里人贱。
“……他从上学开始,就一直在挣扎,在拼命……就为了不比别人差……他挣扎了一辈子,最后一看,还是徒劳……全是徒劳……”
伴随着主管夫人的哭声,尔童模糊的目光中恍然出现了背着粮食在黑暗的山道上跋涉的少年,出现了在立交桥下和同伴一起啃着馒头的青年,出现了谨小慎微却又劳心费力的中年。他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皮主管家的。他在璀璨的灯火下孤独地走着,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想通了一个问题。
不必再去问素琴什么了。她应该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会跟张春阳走的吧。
跟着张春阳,她就不必再为自己和自己孩子的户口发愁,不会比别人的命贱,不会被城里人称为捞头,硬盘和外地逼。而这些,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给她的。
既然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谁叫她是姐嘛。
尔童孩子气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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