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陷得更深。简单来说,我与范先生之争,全在一个‘名实’上,我二人都以为名实浑为一体,但是悟道之路却不相同:范先生由实入,我则由名入。实端千万,任何人穷其一生也不过略知其一二,但是人人可学,所得各有多少,所谓入门易,而登堂入室难。名端独一,但是深不可测,或一朝而悟,或终生不得其路径,所谓入门难,一入便得大道。徐础言行种种,皆为求实,要从实端揣摩,与范先生同道,而与我异途。”
寇道孤连称“范先生”,最后叹息一声,“实端千万而广,因此破绽颇多,名端独一而深,因此无懈可击。范闭终其一生也辩不过我,他输了,但是也赢了。我一生孤独,没有志同道合之人,他却桃李遍天下,知交众多。听说徐础退位,我对他抱有一线希望……”
寇道孤再不称“先生”,仰天大笑数声,向谷外走去,边走边道:“尔等不可好高骛远,得徐础指教,已是尔等荣幸。”
众人目瞪口呆,严微最先清醒过来,急忙追上去,“我愿追随寇先生,我已有所悟,若是……”
“我便是收她做弟子,也不会要你。”寇道孤指了指冯菊娘,脚步不停,将严微甩在后边。
严微面红耳赤,没好意思再追上去,看一眼冯菊娘,见她在笑,不由得恼怒,“我的悟性再差,也比……她好些吧?”
冯菊娘望着寇道孤远去的背影,笑道:“就因为你的悟性比我好,但是又没好到能够顿悟,所以寇先生才不收你为徒,半知不如不知——咦,这回我比你悟得还要早些。”
严微脸色更红,他曾当众宣布更认可寇道孤的学说,如今却在众人面前惨遭“抛弃”,颜面尽失,跺下脚,重叹一声,竟也走了,不与任何人告辞。
冯菊娘觉得无趣,随后离开,剩下众人半晌无语。
张释虞根本不关心谁胜谁负、谁是范门正统,开口打破沉默:“这么说来,徐公子不用搬家了?倒是省事。不管怎样,寇先生毕竟令大家开了眼界,以后说起,今日之辩必是佳话一段。也好让大家知道,天下虽乱,邺城独重教化,愿意庇护四方读书之人。”
张释虞做过姿态,去与自己的随从汇合。
二十余名读书人面面相觑,一会觉得寇道孤所言句句有理,一会又觉得他狂傲过头,所谓深奥无非是故弄玄虚。
可是没人敢给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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