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桌和一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李清焰站直了身子:“老严。”
严肃生在铁桌旁停下脚步,盯着李清焰看一会儿,忽然叹口气:“唉,清焰。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清焰也低叹口气:“老严,叫我说什么?说那女孩儿?杨桃?”
“那就先说她吧。”
严肃生是个聪明人。除去促进会北山行动处处长这个身份之外,他还是一家保险公司的精算师。他懂得如何审讯——他在将问题抛给自己。
于是李清焰也将问题抛还给他。他摇摇头:“该说我都告诉不休了。他也该告诉你们了。”
“是啊我早就说了!”吕不休叫起来,“一个字儿没漏!”
严肃生抬起一只手打断吕不休的话:“清焰,我想听你说。为什么去救她?她和你又是什么关系?救了她,为什么当天就把她送去修行班,又不来见我?”
李清焰抬眼看他:“好。我再对你说一遍。我没进城的时候有一次被城防军的剿匪部队和红帮的人冲散了。我躲去五四农场里,被农场里一对夫妻收留过、照顾了几天。这事儿李成和鸳鸯姐都知道。”
这是一件死无对证的事。
他所说的那对夫妻和杨桃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而杨桃眼下在修行班。他们找不到人来问。即便找得到……他相信杨桃也不会说出另一个真相。
李成冷笑一声:“是有几天没见你人。不过我可不知道你是不是真被什么人收留了。这种事,死无对证——晚上咱们去过五四农场,你说的人都死了。”
“就是因为他们死了。”李清焰不看李成,还看严肃生。目光清澈坦荡,没任何心虚的意思,“所以我才想把杨桃带来城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李成与鸳鸯姐在听了他这话之后大笑起来。
“报恩?!”李成的大笑变成狞笑,“老子养了你四年你是怎么报恩的?进城就卖了老子?现在成了个恐怖分子,想着要报恩了?”
李清焰终于移开视线看他:“成哥,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的确是养了我四年,可也仅仅是养而已。我在你那里待了四年没走也是为了搞清楚我身边的状况,了解了解这世界。你知道我那时候没记忆——甚至我现在怀疑我失忆这事儿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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