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是见怪风浪的人,且擅于将自己进行伪装。仅是一二个呼吸,便让他冷静了下来,对着嘉靖进行了谢恩,接着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只是在屁股接触到绣墩的时候,让到他心里还是感到了一股麻痹感涌向了全身,仿佛坐的不是绣墩,而是大明首辅的宝座。
嘉靖依靠在软塌上,并没有君王威严的模样,似笑非笑地望着举止有异的徐阶,对着徐阶先是夸赞了几句,接着突然开口道:“刚刚手痒,朕写了几个字,你过来瞧一瞧吧!”
这时代的书法就如同艺术品般,却是文人相互交流的重要物件之一,亦可算是娱乐活动的一种,但嘉靖的书法无疑除外。
徐阶闻言,便是急忙从绣墩中起身,小步来到了御案前。便见案上用镇纸压着的一张宣纸,上面是两个飘逸和洒脱的大字:“容物”。
他一边装模作样地品字,一边却是开动脑筋,想要破解字后面的真意。
作为内臣和词臣,对此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由于圣上醉心于修玄,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很多事情往往是用眼神来传达,而不能领会其意的太监轻则呵斥,重则会杖毙。
经过演化后,圣上传达纸条往往亦是言简意赅。内臣和词臣写得好文章是其次,有时还要懂得“破题”,揣摸到圣上的真正心意。
昔日的首辅夏言一力支持收复河套战略方案,结果嘉靖在经过兴奋期后,态度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并下达一道训斥的圣旨。
懂得破题的人,便能知道圣上看似仅仅呵斥夏言考虑不周,实质对这个战略方案已经是打退堂鼓了,而不是希望将战略方案进行完善。
严嵩正是成功“破题”,借机发动进攻扳倒了夏言,从而重新夺得了首辅的宝座。
徐阶从这两个字中,当即联想到了《庄子》:“常宽容与物,不削与人,可谓至极”。其意是:一个人心态豁达,对万事万物常常是宽容的,对别人也不斤斤计较,就可以说是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这看似一句修道心境的哲言,但后面的“至极”,无疑是饱含了深意。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似乎指的正是他最为渴望的东西。
实质上,他已经隐隐感受到圣上逐渐疏离于严嵩,且年迈的严嵩的精力和能力亦是在下降,这对君臣早已经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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